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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神的詛咒

黑色星期一 李家和快要發瘋了,週一的公司例會,他又遲到了。當他滿頭大汗地沖進會議室,會議已經結束,老總面無表情地對他說:李經理,你到我的辦公室一趟。 汗水從李家和的額頭滾下來,他無話可說。老總揮揮手:如果我沒有記錯,這是你第六次在例會時遲到,並且超過了一小時。我不想再聽任何理由,既然你這麼忙,銷售經理就由別人來擔任吧。 李家和的腦子轟的一聲。要知道,這個銷售經理的位子可是他奮鬥了五年才得來的。 歎了口氣,李家和回到辦公室。他收拾東西,看到手下馬強正看著他。無疑,他走之後,位子是馬強的。他們可是一起奮戰過好幾年的兄弟。 下班後,馬強直接找到李家和,和他一起喝酒。酒吧包房裏,李家和一杯接一杯地灌啤酒,馬強開口了:李哥,到底是怎麼回事? 李家和一把扯開胸前襯衣的扣子,沉默了很久才開口:馬強,你相信嗎?我遇鬼了。 馬強驚訝地張大眼睛。 李家和自從當上部門經理,薪水翻了三番,所以工作幹得格外賣力。但一個半月前的週一,他陷進了一個無法逃避的漩渦。 通常情況,他的鬧鐘會在週一提前半小時,六點鐘準時響起。那天也不例外。按了鬧鈴,李家和迅速穿衣起床,吃過早飯收拾停當,剛好七點整。公司八點上班,他開車只要半小時就能到達。所以,李家和不慌不忙地到了車庫。可是,令他鬱悶的是,車子突然打不著火。一刻鐘過去,他忙得滿頭大汗,車子就是無法啟動。無奈,他只好走出社區,去坐計程車。但令李家和十分意外的是,幾乎所有的計程車都有人,好像所有的上班族都在打車。焦急地看著表,李家和實在等不急,一路小跑到街角去坐公交。一刻鐘後,李家和終於坐上了公車。但是,到達公司,已經九點鐘。 第二個週一,李家和特意又把鬧鐘提前了半小時。他五點半起床,還能遲到?六點半來到車庫,他手腳利索地開車上路。六點十分,李家和已經駛上了大路。但是,剛走到第一個路口,他意外地發現,大馬路上車子排成了長龍,紋絲不動。李家和愕然,來這個城市幾年,他從未看到堵這麼長的車。而且,這可是大清早啊!李家和想把車倒回去繞路,卻發現後面已經停了十幾輛車。 長龍死死地堵著,四十分鐘後,車子開始緩緩放行。可到了下一個路口,馬上又堵死了。就這樣,李家和順理成章地第二次遲到。 第三個週一,李家和沒有開車。吸取前兩次的教訓,他提前一個半小時出門,找出了山地車。這次,他絕對不能再遲到,老總的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了。騎山地車,他最多用四十五分鐘,還有半個多小時的剩餘。 但是,又有意外發生了。李家和騎車駛到路口,突然被一輛斜刺裏沖來的小轎車撞倒,他當下昏迷不醒 接下來還有第四次,第五次,第六次,李家和總會以各種匪夷所思的理由遲到。 馬強聽罷,微微皺起眉。好像,每次理由都很正常。 李家和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:表面看是的。但是,第一個週一我回到家,車子馬上正常了。第二個週一,我問和我走同樣路線的人,沒有一個人遭遇堵車。第三個週一,明明是轎車撞了我然後逃逸,但我去報案,交通攝像頭拍下的卻是我一頭栽倒地 馬強愕然。李家和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:哥們,你好好幹吧,我估計這個位子我保不住了。說罷,李家和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的大門。 往事 李家和沒過幾天就被老闆客氣地請離公司,之後他又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份差事。好景不長,沒過幾天,他又開始遲到了。並且,這回不只是週一遲到,他每天都被各種各樣離奇古怪的事件阻撓,根本無法準時到達公司。李家和焦頭爛額,而經理震怒,就在他第五次遲到之後,當下開了他。 這一切,到底是怎麼回事?想不到手機響起來,是馬強。他的聲音十分焦急,說想馬上見到李家和。 不過一個月沒見,馬強整個人瘦了一圈兒。他一口氣灌下兩大杯啤酒後,開口了:李哥,我也見鬼了!連續三個週一,我每次都遲到!馬強升職後吸取李家和的教訓,在公司對面租了套房子,走著不過五分鐘。這也會遲到? 馬強苦笑。他的遭遇比李家和更離奇,鬧鐘明明上到了七點,可直到九點才叫;一出門就遇上大霧,他硬是在自家社區門口兜兩小時的圈子;周日晚上明明睡在辦公室,天亮之後卻到了城郊的大街上。 恐怖吧?馬強說著,拿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。 馬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:李哥,這是我昨天拍的照片。拍到了那個鬼!照片本來是馬強的工作照,可他的腦袋後面,卻探出一個男孩的頭。只是,看不清他的臉。這,這是誰?李家和問。 我不認識,但可能就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鬼!馬強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。 李家和仰坐在沙發上,看著天花板。他沉默了很久,他和馬強同做銷售前,在一家小公司打拼。幾年下來,兩人情同兄弟,就因為這,所以鬼也綁著撞?恍恍惚惚中,李家和感覺自己像是睡著了。不知過了多久,他突然覺得腿下一涼。低頭看,李家和驚呆了。包廂裏,不知何時進了水,似乎是洪水湧入,水越來越急越來越多。李家和只會兩個狗刨兒,他一把拉起還在發呆的馬強,迅速朝著門邊跑。但沒等他跑到門邊,水已經漫過了他們的腰,?那間沒過了他們的頭頂 李哥,醒醒,醒醒。 不知過了多久,李家和聽到有人呼喚。他緩緩睜開眼,陡然發現自己仍然坐在酒吧包廂,馬強坐在他的對面。剛才,竟然是個可怕的噩夢。他端起桌上的半杯酒,一飲而荊馬強問他是不是做噩夢了?不停地叫。李家和盯著他看了幾秒鐘,突然拎起外套,轉身就往外走。 馬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將兩張鈔票扔到桌上趕緊追了出來。李家和攔了計程車,馬強拉開車門一頭鑽進去,問他去哪兒?李家和說:回家! 一進家門,李家和打開燈,將抽屜裏所有的相冊都翻了出來。終於,他找到了一張五年前在黑水河畔拍下的照片。照片中,河水如墨,河裏點點船燈幾乎映紅了整條河。 船燈 你還記得五年前的鬼節嗎?記得我們上岸後說過什麼?李家和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問。 鬼節?馬強神色有些迷茫。但很快,他打了個寒戰,想了起來。 五年前,他和李家和一起出差塞北,到一個偏僻的山寨去採購山貨。因為不懂方言,一個名為李曉成的小學教師幫他們翻譯,收購了不少品質上乘的土特產。將貨物備齊,李家和看到當地許多人家都在用木頭雕船,船頭放著水果、蠟燭,船尾還站著一個小人。他好奇地去問李曉成,李曉成笑笑說:馬上就到鬼節了。我們這兒的人,都會在這一天放船燈。船上放些瓜果祭品,給逝者吃的。船燈,能帶死者的靈魂走得更遠。 果然,鬼節的晚上,黑水河甚是壯觀。河面燈光點點,宛如夜空的繁星。李家和從未見過這樣的習俗,仗著酒勁兒,他和馬強借了條船,兩人一邊劃一邊看船燈。密密的河燈延續上百米,兩人的相機不停地閃動,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。 可是,就在兩人感歎眼前的壯觀景象時,突然一陣風起。接著,他們乘坐的小船打起了轉兒,水下的漩渦像一只巨大的吸盤,片刻之間就將船吸了進去。 黑水河最淺的地方也有十幾米,李家和的兩下狗刨起不了任何作用。而身邊的馬強更是旱鴨子,情急之下竟然抱住了李家和的腰。當時,李家和腦子裏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:他們死定了! 但是,他們卻沒有死。李家和沉入了水底,卻感覺身體像被什麼托了起來,一直浮出水面。而這時,岸邊早有人拋下繩子,木板,兩人很快獲救。李家和和馬強大口咳著水,卻見岸邊所有的百姓齊刷刷地跪了一大片。李家和吃驚地看著他們,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麼? 在拜河神!眾人連聲說。 奇怪的是,只有李曉成不拜。 拜過河神,一個老者對渾身濕漉漉的兩人說:河神保佑著黑水,這個地方,很久沒有淹死過人了。那個孩子,是河神化身!活著救人,死了也要救人。你們,應該好好感謝河神! 望著老人一臉虔誠,馬強和李家和麵面相覷,半晌才說:以後,等我們有能力,就資助這兒的學校,算是對河神的感謝。 因為地處偏遠,經濟落後,當地唯一的一所小學校舍東倒西歪,甚至不能遮風蔽雨。李曉成就在那兒教著十幾個本地的學生。 後來,李家和、馬強回城了。但是,轉眼五年過去,他們卻早把當初的允諾忘到了九霄雲外。李家和拿出手機,點開日曆。第一個怪異的週一,正是鬼節農曆七月十五。 三天後,馬強和李家和起程了。他們帶上所有的積蓄,去了黑水河畔的偏遠山寨。河神救了他們的命,他們必須得報答。但是,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,當他們打聽李曉成,卻意外得知,他已經死了。山體滑坡造成泥石流,本來就不堅固的學校整體坍塌,李曉成為了救出被埋的孩子,被石頭給砸死了! 你們,來得太遲了。太遲了。領他們到廢墟前的老人說著,老淚縱橫。 是的,馬強和李家和沒有及時兌現諾言,他們遲到了。 站在河岸邊,李家和看到一個模糊的石頭雕像。那是一個少年,背著書包,脖子上系著紅領巾。而上面,刻著河神兩個字。馬強疑惑地抬起頭,河神怎麼會是個孩子? 站在一邊的老人聽了,歎了口氣,用手撫去上面的幾片落葉,說:他是李曉成的兒子。死的時候,只有歲。山洪暴發,他小小年紀,從河裏救出了七個孩子,最後,自己卻沉入了水底。他死之後,這條河裏再也沒有淹死過人。所以,大家稱他是河神。 馬強和李家和現在終於明白了。上次在黑水河,救他們的原來是這個少年。怪不得當時只有李曉成沒有跪拜,原來,他們拜的是他的兒子! 時間過得很快,轉眼又到了鬼節。黑水河畔,船燈一盞盞點了起來。馬強和李家和坐在新建起的校舍門口,也為李曉成做了船燈。馬強掏出那張帶有男孩頭像的照片放到了船頭。現在,河神恐怕不只有一個了吧?父子河神守著黑水,他們一定會保佑這裏的孩子。 將船燈放進水中,看著它漸漸搖晃著飄到河中央,馬強和李家和站在河邊許久,背起背包,朝著遠處走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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